作者/刘莉

最近重新翻看了格林童话，再次被这个充满魔法、隐喻和幻想的世界所吸引。白雪公主，灰姑娘，小红帽、小羊和小鱼等等，纷纷跃然纸上。他们经历各自的险境，最后在童话世界里 “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”。然而在这些故事的开始，小主人公们都失去了母亲的陪伴（母亲去世或者他们独自历险），他们不得不面对客体或客体之爱的失落。妈妈在哪里？为什么没有妈妈的故事，却受到一代代孩童如此的钟爱？

小羊和小鱼是活泼可爱的小兄妹，故事开始只一句话说明了他们的妈妈去世，不久就有了一个恶毒的继母。继母总是想尽办法虐待他们。后来继母利用巫术把他们变成一只小羊和一条小鱼，并叫厨师把他们煮了给客人吃。在厨师和养母的帮助下，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好女巫那里，最终变回了人形，并在远离继母的深林里，快乐地生活。在这个故事中，母亲早逝，厨师、养母和好女巫，代理了母亲的部分功能，给予兄妹俩保护、住所、食物和关爱。成为兄妹俩用来内化的好客体。

在类似的童话里，例如白雪公主、灰姑娘等，母亲的去世意味着一个好客体的缺位。这个缺失为主人公开始发展个体性创造了条件，帮助他们逐渐意识到自己是谁。也因为这种缺位，坏客体才得以登场。通过这种方式，保护了好妈妈，让她不会受到坏客体的侵害，并且避免了她在坏客体侵害时可能会出现的无能为力。好妈妈的形象得以继续存在。继母，也可以理解为母亲的另一面，分裂出去的坏妈妈。或者继母也是主人公分裂出去的坏自体。好客体战胜坏客体，好自体最终也会取胜。

再说可爱的小红帽。她的母亲让她独自去森林那边的外婆家。对于客体恒久性还未发芽的孩童来说，没有在眼前的，就是不存在的。没有妈妈在身边，妈妈就是不存在的。妈妈说的“不要离开大路”也就消失了。坏妈妈-大灰狼出现了。它教唆小红帽离开大路去森林里采花，然后它吃掉外婆，吃掉小红帽。坏妈妈的吞噬，让孩童感受到了自我消失的威胁。后来，好客体-猎人，把她救出了狼肚子。猎人，是好妈妈的替代，也可以看作是三元关系开始的象征。

这些童话故事都再现了孩童的发展过程，特别是从分离个体化到客体恒久性、个体性的初步建立。童话故事里，因为好妈妈的缺失，故事的主人公就被迫要独自应对坏妈妈，从而发展自主性，逐渐建立起“我”的意识。同时，好妈妈又以其它的形态出现并给予了足够的支撑，如猎人、厨师、养母和好女巫等等。这就保证，当面对困境时主人公仍能记起美好的事物。这样的能力，是整合个体性和建立客体恒久性所不可或缺的。

在现实中，孩童通过故事中人物的旅程，再次体验到了自身的需求与冲突。比如，感受到客体爱失落的无助，体验到分裂、投射、内射、认同等等防御带来的限制与力量，为无法表达的情绪找到出口。孩童通过聆听或者阅读故事，来处理自己的怀疑和焦虑。虽然母亲有时会缺席，但客体爱一直都在。在逐渐建立起来的稳定的客体感中，孩童发展出更为稳定的自体感以及情感客体恒久性。这些也许是孩童为何迷恋童话故事的原因。

在童话世界里，母亲的缺位让小主人公走上独自发展的道路，并最终获得快乐幸福。在现实世界里，父母是否也应该配合孩子成长的节奏，做适度缺位的父母，给予孩子自主发展的机会和空间？

妈妈去哪里了？她一直都在，她已是孩子的一部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