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个人都有一个死角,
自己走不出来,
别人也闯不进去。
我把最深沉的秘密放在那里。
你不懂我,我不怪你。
每个人都有一道伤口,
或深或浅,盖上布,以为不存在。
我把最殷红的鲜血涂在那里。
你不懂我,我不怪你。
每个人都有一场爱恋,
用心、用情、用力,感动也感伤。
我把最炙热的心情藏在那里。
你不懂我,我不怪你。
每个人都有一行眼泪,
喝下的冰冷的水,酝酿成的热泪。
我把最心酸的委屈汇在那里
你不懂我,我不怪你。
每个人都有一段告白,
忐忑、不安,却饱含真心和勇气。
我把最抒情的语言用在那里。
你不懂我,我不怪你。
你永远也看不见我最爱你的时候,
因为我只有在看不见你的时候,
才最爱你。
同样,你永远也看不见我最寂寞的时候,
因为我只有在你看不见我的时候,
我才最寂寞。
也许,我太会隐藏自己的悲伤。
也许,我太会安慰自己的伤痕。
从阴雨走到艳阳,我路过泥泞、路过风。
一路走来,你若懂我,该有多好。
——《你若懂我,该有多好》
这首网传莫言的诗曾广泛流传。后来莫言辟谣,笑称“如果这首诗是我的写的该有多好!”不论是否莫言所作,但其能风靡一时,不能不说,确实“共情”到了很多人,击中了很多读者内心最柔软脆弱的地方。
那个最深的存放秘密的地方,它害怕人知道,却又时刻渴望人了解;
那个涂满鲜血的伤口,虽然遮挡,可明明多么希望有人知道自己的痛;
那场最炙热的爱恋,也许除了自己无人知道,却用尽了自己最深挚的真情;
还有那些委屈,那些告白时的忐忑与勇气,那些你看不见的爱恋,那些因为无法牵手的落寞、悲伤……
每一小节,作者都用一句“你不懂我,我不怪你”,来勉强安慰自己。可是内心最深处的呼喊却是那样明确而强烈——你若懂我,该有多好!
是啊,你若懂我,该有多好! 李商隐说“身无彩凤双飞翼,心有灵犀一点通”。我们期待的你懂我,最好是“心有灵犀”——我不说,你就能懂。
这大概是人类最幸福的体验。
看见我生气,你就马上知道刚刚自己哪句话的哪个词说的不对;你还知道,在这个时候,不管我怎么胡搅蛮缠,正话反说地激怒你,你都会紧紧抱住我,安慰我;你还知道哪种方式能让我最快速地破涕为笑;你知道怎么做,我最舒服,最开心,连我自己不知道的,你都知道!
多么美好的境界与幻想!可现实是,当对方不明白时,我们鼓起勇气、费尽力气去表达,可是他还是不理解。自己简直要气疯!无数次这样失败的轮回之后,我们放弃了表达和沟通。
而另一个人也要疯了,因为他无数次地猜,猜你的表情、动作、语言,到底——具体——是神马意思?当宝哥哥猜了无数次,而且总是猜不对,被林妹妹无数次指责批评抱怨之后,宝哥哥估计也会要疯掉了。
最后,我们挫败又绝望。只期待有一个神一样的存在,只要我一个眼神、一个表情、一个动作,他全明白!那他一定是真爱。可这个真爱,去哪里寻?
其实,心理学发现这个神一样的期待,就像是期待我们回到小婴儿时期,妈妈与我们共生的初生阶段。妈妈所有的关注都在我们身上,而且她似乎明白作为小婴儿的我们的所有需要。只要一哭,妈妈的奶就来了;只要一哼,妈妈温暖的怀抱来了;再哭,尿湿的屁屁洗干净舒服了……我们甚至感到自己的意念无所不能,我一睁眼,这世界就来了,我一闭眼,这世界就消失,我想怎样,这世界就会按我的愿望来——这就是我们的“全能感”。
而妈妈简直就像是婴儿脑子里的蛔虫一样!或者说,就像两个人共同拥有一个脑袋一个身体,她明白我们的感受,就像明白她自己的感受一样!这就是心理学上说的“共生”与“融合”。
可是随着我们逐渐长大,与母亲从身体到心理慢慢分离,长了一个独立的个体,妈妈又变成那个独立的妈妈。“人心隔肚皮”,已然是两个人。可是最初体验过的那种无与伦比的幸福感,指引着我们,一生去寻找类似的融合、共生的亲密感。
有时候,我们确实可以重新体验——热恋中的情侣,可以达到高度的“心有灵犀”;有些双胞胎可以有神奇的心灵感应……可即便偶尔重新体验到你,也是昙花一现,极其短暂。
我们的确无法与他人真正长久地保持“好得像一个人”的状态,现实残酷地给这个终极美好的愿望浇了一瓢冷水。可人类就是这么执着啊,我们依然受其驱使,孜孜以求。
求就求呗,这倒无可厚非。但有一点还是要清醒。毕竟我们不是阿凡达,连上触角不说话就能传递信息。
如果想要让别人知道,我们需要鼓起勇气,越挫越勇,老老实实表达,通过不断表达,反复沟通,才能让自己的需要得到具体的满足,从而拥有持久的满足和幸福感。你大脑中的意念,以及连你自己都未曾意识的到潜意识,别人真的无法识别。(心理咨询师要理解你,也需要你的呈现和表达,只是TA也许会比身边的人更积极关注你,更包容、接纳、不带批判地理解你。)
不然呢——“你不说,我怎么会知道?!”而且“你怎么不早说?!”委屈的还是自己。